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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十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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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志平滿心輕松地回到辦公室,結果三個消息鋪面而來:第一個消息是十五號別墅的房東馬繼春已經從國外返回,明天下午兩點會來局裏;第二個消息是徐夢雨的屍檢結果和毒理分析結果都已經出來了,高子乾那邊讓他親自去取一趟;第三個消息是丁瑞喆案底都已經調出來了,而其中確實有徐夢雨的名字出現。

前兩個消息都沒太讓呂志平興奮,倒是第三個消息吸引了他的註意力,他立刻讓王盛把資料拿過來,詳細說一下。

王盛把一摞卷宗放在他面前攤開:“呂隊,六年前丁瑞喆喝醉了酒跟人在歌廳打架,我們查了一下,發現跟他打架的叫孫國偉,倆人打架的原因是搶一個小姐,而這個小姐就是徐夢雨。”

“孫國偉是什麽人?”

“孫國偉是歌廳老板陳大慶的小舅子,也是個臭狗屎,前科比丁瑞喆還多。”

“陳大慶?那個歌廳是叫皇家後花園嗎?”

“是,就是五年前局裏掃黃端掉的那個。”

“五年前,我記得徐夢雨的皇家A就是五年前開的吧。”

“對。”

“孫國偉和丁瑞喆打架是六年前,那時候徐夢雨還在陳大慶那兒當小姐,就一年,徐夢雨就能自己開店了?”呂志平摸著自己的下巴,陷入了沈思。

王盛見他不說話,也停了下來。過了一會兒,呂志平才問:“後來那次,兩年前讓倆姑娘按住送派出所,那是什麽情況?”

“那次是董家園派出所處的警。”

“董家園不就是東嘉苑那片的派出所嗎?”

“對,沒錯。”

“接著說。”

“當時丁瑞喆是被倆姑娘架著進來的,來的時候已經被揍成烏眼青了。據說當時丁瑞喆在酒吧找其中一個姑娘搭訕,趁姑娘上廁所的時候往酒裏倒了什麽。誰知道人家姑娘其實是兩個人一起來的,另外一個姑娘就在不遠處,全程都沒參與,他也不知道。等上廁所那姑娘回來,還沒等他勸酒呢,另外一個姑娘就過來跟這姑娘說了。看當時做的筆錄,丁瑞喆應該是惱羞成怒想動手,沒想到那倆姑娘是練散打的,當場就把丁瑞喆給揍了。揍完不算還給送到派出所來了,那杯酒也被當作證據拿來了。當時對那杯酒也做了化驗,發現裏面確實加了XXX。但現場沒有監控,也找不到人願意出來作證,而丁瑞喆身上也找不到XXX的包裝。派出所也沒辦法,只好把他放了。”

“都出現XXX了,就這麽輕易放人了?”呂志平看了看資料,兩個姑娘一個叫胡寶菊,一個叫孫麗紅。

“嗯,當時董家園派出所把這條線索上報了,但很快丁瑞喆就出國了,這條線就斷了。”

“查查丁瑞喆最近在哪兒呢,”呂志平想了想,“嗯,還有那個孫國偉。對了,陳大慶現在幹什麽呢?”

“服刑。”王盛簡單地說道,“他那KTV被打掉之後,他被判了十年,去年減刑了,減了兩年,據說還有再減刑的可能。那個孫國偉最近好像沒什麽動靜了,我們詳細查查他。”

呂志平點點頭:“仔細查查,最好能把當時徐夢雨的人際關系都查一下。還有丁瑞喆,再仔細查查,別撒手。秦玉呢?”

“出門了,說是去徐夢雨的老家了。”

“哦。”呂志平不再多問,站起來對方小洋說,“跟我去趟老高那兒吧。”

高子乾早就把屍檢結果和毒理分析結果準備好了,一見呂志平和方小洋進來,就把一個文件夾遞過去了:“拿去,看吧。”然後便低下頭,自顧自地在電腦上繼續打字。

呂志平打開文件夾,死因倒是沒什麽特別的,機械性窒息,但在死者體內發現了XXX,而且含量較高,能致人昏迷,此外在死者的酒杯和冰箱裏剩下的冰塊中也發現了XXX。

“XXX?”方小洋警覺起來。

呂志平微微點點頭:“XXX。”

高子乾從電腦顯示器上擡起頭看看他們:“怎麽啦?”

呂志平皺著眉毛:“眼熟。”

“那能不眼熟嗎?最近都有點兒泛濫的趨勢了。現在在查的疑似性侵案裏,大概有八成都牽扯到這種東西。難怪死者身上和現場都沒有反抗痕跡,確實反抗不了。”

“是啊,看那現場第一眼就覺得死者肯定是被下藥了。”呂志平附和著。

“最近還有幾個買賣和使用XXX的案子,都已經並案偵查了,你這個也是。有什麽疑問,你們最好問問東郊分局,這是他們正在辦的案子。”

“東郊分局,行,我知道了。”

“別光知道,董家園派出所不是隸屬於東郊分局嗎?我看哪,你這個案子是越來越有意思了。”高子乾低下頭忙他的去了。

“我拿走了。”呂志平晃晃文件夾。

“拿走吧。”高子乾揚了揚手,卻並沒有擡起頭來。

呂志平拿著屍檢報告和毒理分析報告回了辦公室,一進門便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:“王盛,來,來。”

王盛答應一聲趕緊湊過來:“什麽事?”

“死者體內、酒杯裏、剩下的冰塊裏都發現了XXX,還記得兩年前丁瑞喆那點兒破事兒嗎?”

王盛也吃了一驚:“真的?”

“再加上指紋,我看這事兒跟他關系很大。這條線現在是重點了,我看這樣,你先查清丁瑞喆這兩天的活動軌跡,尤其是案發那天晚上他都在幹什麽。重點還是回頭去查監控錄像,看看東嘉苑的攝像頭有沒有拍到他,重點是小區大門和別墅正門的攝像頭,先查這兩個。等明天秦玉回來,我讓他去東郊分局跟進一下XXX的事情——這個案子現在是他們那兒查。”

王盛也有點兒興奮了:“行,我馬上安排。”

呂志平轉向方小洋:“明天再跟我出去一趟,咱們會會陳大慶。”

方小洋答應了一聲,心裏卻莫名其妙,不知道見陳大慶有什麽用。

陳大慶在北郊監獄服刑,監獄方面提供了一個小單間,呂志平拿著陳大慶的案卷,看著眼前身穿囚犯、剃了光頭的陳大慶,覺得他應該是比卷宗上的照片瘦了不少。

“陳大慶。”呂志平叫了他一聲。

陳大慶站起來,聲音十分慵懶:“到。”

呂志平不禁有些皺眉,憑著陳大慶這種態度,他怎麽也無法相信他會表現良好。

“你在這兒待了多久了?”

“五年了。”聽陳大慶的口氣,不像是在受審,倒像是在閑聊。

“以前的事情還記得嗎?”

“以前?報告政府,我記得的事情早已經都交代完了。”

“徐夢雨你還記得嗎?”

“徐夢雨?”陳大慶微微思索了一下,“有點兒印象,但想不起來了。”

“她也在你的KTV裏當過小姐。”

“報告政府,那樣的人有不少,我也不是個個都認識。”

“那你剛才說你有點兒印象。”其實呂志平非常清楚,陳大慶這麽說是不想把話說死,好給自己留後路。

“陳大慶。”

“到。”陳大慶仍然是那麽有氣無力。

“你好好想想,為了這個徐夢雨,你的小舅子孫國偉和丁啟遜的兒子丁瑞喆大打出手,把自己送進了派出所,這事兒你忘了?”

“報告政府,這個我好像有點兒印象,但歌廳每天打架的人實在太多了。”

“別人打架就不提了,可是那次,一邊是你的小舅子,另外一邊是丁啟遜的兒子,你會忘記嗎?”

聽他這麽問,陳大慶居然笑了一下:“報告政府,我在這裏已經洗心革面,每天只想盡早重返社會,重新做人,從來不去想過去那些事了。”

呂志平冷笑一聲:“陳大慶,你別跟我轉腰子。我告訴你,你過去那點兒破事兒,我一點兒也不關心,我也不是為了給你加刑期才來找你的。我來,是為了查案子。實話告訴你,這個徐夢雨前兩天死了,是被人掐死的。聽明白了嗎?你要是知道什麽,趕緊說出來,還能作為立功的表現,繼續減刑。你要是不說,讓我們查出來了,我不敢保證給你加刑,你就等著把刑期服滿了再出來吧。”

呂志平聲色俱厲,陳大慶卻似乎不是很在意:“報告政府,您消消氣。您這麽一說,我倒是想起來了,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。”

“當時他們倆為什麽打架?”

“唉。”陳大慶半真半假地長嘆一聲,“我那個小舅子,特別不爭氣,好吃懶做。沒有正經工作,天天找我老婆要錢還不算,還天天上我的歌廳裏胡混。我都不知道訓過他多少次,一點兒用沒有,那次居然跟人打架進了派出所。我真是要被他氣死了。”

“那天是他先找的徐夢雨,還是丁瑞喆先找的徐夢雨?”呂志平不想聽他漫無邊際地胡扯,盡力想把話題拉回來。

“肯定不是他,他去我那兒又不是花錢去了,我肯定不能給他安排女孩子。”

“那就是丁瑞喆先找的徐夢雨?”

“那,應該是吧。”陳大慶想了想,似乎不太確定。

“丁瑞喆經常找徐夢雨嗎?”

“那我可不知道了,這種事我不怎麽管的。”

“丁瑞喆去你那兒多嗎?”

“還行吧。”陳大慶又裝模作樣地想了想。

“還行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我說不太好,我不管前面的事情。”

“丁瑞喆可是丁啟遜的兒子,他去你那兒你都不關註一下?”

“唉。”陳大慶又嘆了口氣,“報告政府,你也知道我那兒,當初也算咱們這兒數一數二的娛樂場所了,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,我要是個個都關註,也顧不過來呀。”

呂志平暗自好笑,這陳大慶說著說著就開始吹牛了,不過他並沒在臉上表現出來:“陳大慶,你的意思是,你不知道徐夢雨、丁瑞喆、孫國偉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啰?”

陳大慶搖搖頭:“我真不太清楚,當時我那兒像徐夢雨這樣的女孩子太多了。”

“那問誰才能知道呢?”

“那你就得問當時的領班和經理們了,他們都被關起來了,應該好找。不過你們得快點兒,他們刑期短的,現在可能都差不多該出獄了。”

“徐夢雨是什麽時候去你那兒的?”

陳大慶又搖了搖頭,苦笑了一下:“報告政府,她的事情,我真不太清楚,這種女孩子在我那兒實在是太多了。”

“陳大慶。”呂志平緩緩叫了他一聲。

“到。”陳大慶仍然懶洋洋的。

“當時去你那兒的人裏頭,有頭有臉的是不少,但挨了打的,還進了派出所留了案底的,應該不少吧。怎麽說,他丁啟遜也算是個人物了,丟了這麽大的人,他能善罷甘休?更何況,還是被你的小舅子打的。”

陳大慶苦笑一聲:“不善罷甘休又能怎麽樣,我第二年就進來了,我那歌廳也讓你們給抄了,就算他不善罷甘休我也啥都沒有了。”

“你小舅子孫國偉現在幹什麽呢?”呂志平被陳大慶弄得頭疼,他知道之前陳大慶絕對不是普通人,不可能像一般人那麽好對付,便索性換了個話題。

“好像是開車送貨呢,不知道,天天也沒個正事兒。”不知怎麽的,陳大慶一提起孫國偉來似乎就有氣。

“你老婆呢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陳大慶似乎越發生氣。

“怎麽,夫妻感情出問題了?”呂志平成心這麽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陳大慶這個不知道說得更重了。

“生意的事也不知道,家裏的事也不知道。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陳大慶說出了第三個不知道。

呂志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:“好吧,那今天就到這兒吧。你回去好好想想,想起什麽可以隨時叫我們過來。你記住,你提供的線索萬一對我們破案有幫助,是可以幫你早點兒出去的。還有,我們是來查殺人案的,不是查你以前那些破事兒的,掃黃的事情不歸我們管。”

陳大慶不置可否,只是意味不明地“哦”了一聲。

“別忙,我剛想起來還有個事兒,你的背上是有個文身吧。”

陳大慶楞了一下,他完全沒想到呂志平會問這麽個不相幹的問題,遲疑了一下,才點了點頭。

“是條龍?”呂志平看著卷宗裏紋身的照片,似乎頗有興趣。

“是……”陳大慶的聲音忽然變得含混起來。

“什麽時候文的?我看你這照片,應該時間比較早了吧,這龍都有點兒變形了。”

“早了,年輕的時候文的。”

“為什麽要文這個?”

“年輕的時候不懂事。”

“文身也不能算不懂事吧,文得挺不錯,在哪兒文的?”

“那店兒早沒了。”

“哦,有點兒遺憾,其實我對文身還挺感興趣的。”

陳大慶不說話了,似乎突然變得很木訥。

呂志平也停頓了一會兒才問:“你跟誰一起文的?”

“就我自己,沒別人。”他這次回答得倒是挺快的。

“好吧,今天就到這兒,你回去可好好想想,別錯過機會。”

“是,政府。”陳大慶站了起來,被管教幹部帶回牢房。

“呂隊,他的文身怎麽了?”回到車裏,方小洋才把憋在心裏的問題提出來。

“我覺得奇怪,一個生意人怎麽會有文身,還是條龍,這背後可能有什麽原因。”

“你是說,他以前是黑社會?”

“不像是,這個我心裏還是有數的。早年的黑社會組織基本上都被打掉了,漏網的很少,就算有也早都跑了或者躲了,不可能開這麽大的KTV。更何況,當初抓他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的歷史翻了個底兒掉,沒發現他有黑社會的背景。”

“不是說,這種生意背後都有黑社會嗎?”

呂志平笑起來了:“你別聽他們傳瞎話,這種生意要幹下去不能……”他說到這兒,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言,便連忙止住,“嗯,別管他了,走吧。”

“可是他這一問三不知的樣兒,也實在是太滾刀肉了吧。”

“你覺得他不好對付?我看未必,這種人要一次就敲出他的實話來才有鬼呢。我看,他肯定是知道點兒什麽,但不會馬上告訴我們。別忘了,他是個生意人,他要用他知道的情況跟我們討價還價。”

“你是說,他想多爭取點兒減刑?”

“未必只是減刑,沒亮底牌之前,誰知道這種人心裏到底想達到什麽目的。”

方小洋直咂嘴:“呂隊,他都關了這麽多年了,現在來問他,還是問的幾年前的事,真能給咱們這案子找到線索嗎?”

“未必能,但是現在王盛回頭去看監控,秦玉去跟進□□的事情,我們也沒什麽方向,不如想起什麽就查什麽。”呂志平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。

方小洋卻愁眉苦臉:“呂隊,我覺得咱們可有點兒瞎鬧了,這兩天就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呂志平不置可否地坐進副駕駛的座位,系上安全帶,“行了,開車吧,回局裏,看看他們都查到什麽了。另外都這個時間了,估計咱們到局裏,馬繼春應該也差不多到了。”

“可是陳大慶這個態度,咱們往下怎麽辦啊?”方小洋真的很無奈。

“沒事,沒事,他不配合,我們可以先找他老婆和小舅子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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